生命的肿瘤摸着黑,往着有光线的地方移动。

无人死于前夜

SKYSOLO
高中生AU

剧情傻缺,逻辑混乱

矫揉造作与庸俗的大杂烩
之前发过


*


他和Han一起行走时只顾盯着橘黄地面上的影子,Luke离开学校时已经很晚了,他们仍然笼罩在暖色的光影之下,他看着影子从实到虚再变成深色的一团,缄默让他们陷入诡异的尴尬,那是在便利店,他拿走冷柜里最后一瓶牛奶,看到自动门外的Han,起初他只是想着这一切都太过于偶然与仓猝,也来不及加热便拎着冰冷的牛奶出门寻找Han,度过了一个漫长的红灯,在Han身后犹豫许久,还是轻声叫出了他的名字,一开始也没打算能被听见,H只是回过头,对他笑了一下,于是他们就一同行走在这空旷大街上,冬季的梧桐只剩下枯瘦的树枝,他们踩着枯叶,听着为数不多的汽车呼啸。Luke率先打破这一切,也是轻声问H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的嗓子有点哑,在这干燥寒冷的夜晚,他们见的距离被某样东西拉到无限长,那时候影子是清晰的,人与人的边界,光从裂缝中逃逸。


一开始是社团活动,没用喧闹的招新,Luke没法挤进人群去看那夸张的海报与宣传册,他到广场角落,不远处是小型的乐队表演,其实没人在意这些,这样的热闹只会存在这么一个中午,随后一切都会消散,至少在普通的生活中。他一直离旁人很远,但这并非绝妙的处事原则,他看到Han,这支持唯一她能回想起的初遇,夏季的闷热还未散去,他们可以是任何人,在任何地点,没有对话,L甚至可以怀疑这一切都是假象,如果非要赋予一个开端,也只能是含糊其辞,就那样一个拥挤平庸的午后,在吉他竭斯底里的声音里,Han走到他旁边,递过来一张宣传海报,然后离开走向不远处的教学楼,那时人群外只有他,Luke就那么蹲坐着,一言不发,直到看到那张海报,他不感兴趣,只是对这一切感到莫名其妙,他没记住Han,也不打算参加任何活动社团,只是不想站起身离开这里。


在学校总会有办法得知一些特别的人,那时候周末他留校在图书馆为竞赛做准备,Han坐在他对面,显然接受一些学校惩罚,这些都是不足挂齿的小细节,还有窗外树叶开始枯萎,灰色的天空开始阴沉直至漆黑,离开时只剩他们,与推着车的清洁工,走廊地面还没干透,知道离开学校也没有发生什么,寻常的疏远,没有道别后分道扬镳,也远不如此,那天半夜他出门买夜宵时再次碰到Han,在餐厅的阳台,他拿着塑料袋坐到他旁边,这是才开始打量这个人,空气中烟草与皮革味将他包围,就像学校里那些女孩子浓烈刺鼻的香水,他说他叫Luke,Han也做了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他们先从白天的经历开始谈起,谈到社团,谈到一些生活,也尽是废话,Han今年毕业,留校是补作业,他的同学没有来,在这里只是因为委实无聊。后来他们去看了一场电影,从阴冷黑暗的雨夜到漫天黄沙,再至一切陷入虚无的白色。Luke在中途睡着了,醒来时是光怪陆离的打斗,那时他扭头看向Han,变幻的云的光打在他脸上他没办法形容这些事,只是无声无息的发生了什么,一些机缘巧合,一些偶然和刻意,人们逃跑,在混凝土与钢筋的迷宫之中,所有事都含糊不清,又总觉得是冥冥之中的恩赐。

Luke回家时特意绕着远路,吃饭时买的饮料已经凉透,他们聊起机械,未来与人工智能,一些俗套的问题,数据会有感情吗,那又是否是创作的假象的,刻意的谎言。Han说我们就活在假象中,下一秒时间停止,记忆被重置,至少此时我们还不够了解彼此,也永远无法得知这一刻一些本质的东西。Luke没有问那些难以捉摸的问题,我们无法怀疑自身,否则只会陷入荒诞的死循环。道别时他们交换了社交账号,那时候也没想过要进入彼此的生活,只是顺其自然,Han说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一句空口承诺,Luke歪头看着他,那时已快破晓,远处是鸟叫,他不再记得那些空无一人的街,初秋的寒潮,地面上杂乱交错的阴影与空中对话的回声,以后见,然后分道扬镳。在赋予无数无关紧要事物意义后,他明白其实也没有期望以后能再相见。


Luke发现在学校很难忽略这样一个男人,他可以无处不在也可以人间蒸发,只是没有办法忽略那些存在的痕迹。开始他只归咎于自己没有几个朋友,这也只是正常的心理渴求。他们在餐厅隔着几张桌子,唯一的视觉交集,Han对他笑了一下,没法忽略彼此间人潮涌动的距离,同样微笑后便低下头,耳边是空荡影院里角色对白的回音,海浪声,最后一幕电影寂静画面外的杂音,独自一人在这白茫茫的贫瘠之地。此刻他们在灰白色的房间,所有相遇都是如此,后来在图书馆,过度明亮的白炽灯下的重逢反而变得理所当然,Luke继续为不久后的竞赛做准备,H补着作业,其实在草稿纸上随意涂画,他曾经描绘过理想的生活,四处流浪,在广袤土地上漂泊,童年时构想过无数冒险故事,像凯鲁亚克笔下的角色,或是其本身,先离开这座小城镇。他有一辆破旧的二手汽车,是假期连哄带骗得来的战利品,现在他却被困在这所小镇高中,抬头时发现L看着他,Luke绞尽脑汁证明一个结论,他不懂也只是看着他,桌子中间理应有一块挡板,在静谧之中,灯光闪烁几下陷入黑暗,图书室陷入一场小小的骚乱,椅子划过地板,东西落在桌上,Luke不知道Han是否还望向他,应急灯与窗外路灯安抚了学生的情绪,很快又陷入沉寂的秩序,他们错开目光,清理着桌上资料,起身时发出巨大的响声。

自然而然他们一同享用了晚餐,在二十四小时经营的快餐店,额外分享了一大份薯条,那时餐厅已经没有多少顾客。Luke在那完成作业时H已经趴着桌上睡着了,他委实无法描述清楚他们间的关系,对于H他除了知道他不爱学习并且在学校知名度挺高便一无所知,此刻他完全可以独自离开,过着早已习惯孑然一身的生活,最后他还是叫醒了Han,Han收起草稿本便于他离开了这里,路过空荡荡街区。他们谈起了这座没有夜生活的城市,只有自动贩卖机屹立在街角,他们买了果汁汽水,小心翼翼交流生活见闻,漫长空虚的道路充斥着乏善可陈的废话,他问起H毕业后的去向,Han说他应该不会再继续学习了,自己并不适合这条路,Luke沉默,他并不知道自己的人生选择,他说也许他想申请一所好学校,随便哪里,离开这座小镇就好,大部分时间炎热,阳光普照,却又无聊透顶。Han说他会的,他鲜少碰到这样的男孩,这本是不该有的交集,就这样发生了。


他们委实不知道该还能做什么除了绕远路之外的事来延长夜晚的时光,Luke说他做过关于离开这里的梦,可惜的是真正的生活被困在某个圈内,抬头仅可以看见寥寥星火,除此之外全是琐事,Han企图安慰他他还小,这不会是没有围墙的迷宫,不会是囚牢,大家都知道的,某些努力的付出是一定会有回报的。然后是更多丧气或是无所谓的未来故事,于是在发科打诨中缓慢度过。这一切慢的程度与记忆成正比,他们在小巷里穿梭,不太亲密的对话,最后在漫长静谧后道别,Han问他明早愿不愿意一起上学,这一切都含糊不清,他答应他,进门前L说他可以在网上找他,但他不知道H听见这句话没有,夜晚宛如很多事物分崩离析,然后再重构,一开始一切都理所当然飞速发展。

Han的社交账号上都是些遥远有趣的事,没办法从只言片语中了解一丝一毫,只知道他以前参加过滑板社以及射击社,很早前热衷于参加社团活动以及周末四处游玩,现在更多的都是文字内容分享,Luke并不想主动找他,在黑暗的公寓套间里安静坐着,灯光照在桌上没喝完的果汁瓶上,他们也没有无话不谈,就有太多的东西阻隔着他们,无论是相遇前的成长的经历还是未来毫不相干的规划,不明不白成了朋友。Luke起身,从书包里拿出课本资料,不久后他还要参加一些物理机械的比赛,H没有找他,意料之中的事。


早晨他在楼下看见一辆破旧的二手车,Han摇下车窗叫着他的名字,这让他始料不及,那时候天还没有亮透,是温柔的海蓝,车内放着pink Floyd的专辑,Luke说没想到他这么的朋克,或是什么别的,Han讲起这辆车,虽然破破烂烂,但驾驶起来也过得去,车不是他买的,唱片也不是,但确实是那么一回事,他挺喜欢这些,Luke没有说什么,他闻到须后水的薄荷味,烟味和皮革味,拥挤在狭小车内部。他们看着最后一点月亮的轮廓消失,夜间绕远路的心思不攻自破,但谁也没有提起,下车后他们一起吃了份早餐,学校旁边便宜的快餐店,没有煮熟的蛋与冷掉的面包,咖啡淡然无味。Han说他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抱怨了几句学业上的事,他们在校门口分手,没有说下一次见面,Luke感到有点反胃,一切都像这顿早餐,不生不熟,僵硬生冷,有些低落走到班上。


随后是漫长的离别,一些短暂仓促的联系,某天Luke告诉H他要去别的地方参加竞赛,这应该是他第一次离开这座小城镇,Han说他可以去找他,Luke不知道Han在哪里,也许H早就回来他也不会知情,他没有拒绝他,并告诉他最后小半天可以自由活动,然后就在那里随便转悠。中间等待的日子过得很快,有次L在学校碰到Han,那时候他带着低年级玩滑板,没有注意到Luke。放学后Luke去买了一块滑板,在空旷路上看着网络视频企图立马掌握这项技能,后来被晚风吹着头脑发胀,半走半滑要回家时看见便利店里的Han,Han显然也看见了他,打完招呼后H边走出来和Luke聊起来滑板,然后两人一人滑一下经过几条街,一开始Luke还不太会转弯,有一次险些摔倒,Han就顺势拉起对方的手腕带他转着圈,他学的很快,后来两人实在受不了夜间低温便放弃了继续练滑板,他们已经绕了好几条街,经过千篇一律的街道险些使他们迷路,道别后L不禁提醒他这周末他要去比赛,Han可能笑了一下,他没有太看清便走进公寓,其实他还想问,那时候他有没有想过拉起他的手。


比赛结束时是下午,Han先在学校旁边的街心公园玩手机,旁边是一个死气沉沉的小人工湖,上面浮着一层绿藻或是什么别的,四周全是死鱼的腥味,他休学过一年,回来后被幼稚的年轻人包围,几年前他可能也是那样,乐此不疲投身新事物,他认识很多精力充沛的朋友,Luke或许不如同龄人那般热情,会刻意保持着彼此的距离,许多欲言又止与明显的词不达意,无数从漫长的对视,所有东西都在沉默中滋生,这一切结束后又回到开始的地方,停滞不前,有意维持着微妙的平衡。他隐约明白造成这一切的是事先存在的个体差异,不可能因为性格以及一些相悖的态度而相互吸引,只是一种消遣与寂寞的排解,很多次放学,他都注意到Luke一个人用着一张四人桌,也终于在某处他选择了坐在对面,或是更早。此刻他们在遥远陌生的地方,Luke参加着或许比较重要的考试,Han百无聊赖,没有任何路过的行人,所有地方都一样,阴沉压抑,但实在没法告诉那个男孩,其实我们一直被束缚在有限的影子里。

后来是Luke来找他,抱怨了几道刁钻的题目,那时候天阴沉得压在他们头顶,距离市中心很有有一段距离,如往常一样在冷清的街道游荡,他们都注意到了万物的缄默,也正如此让他们陷入微妙的焦躁,后来Han自顾自讲起了一些高中的旅程,和几个朋友去郊外露营,夜里却下起了暴雨,最后几人躲进那辆破旧的二手车,那时候那辆车还不属于他,然后又问L看到这些千篇一律的景象会失望吗,如同他许多次满怀希望却与期望相差甚远的远行。Luke说他还不知道,其实他更想听那些不尽如意的旅程。

Han说他在高一时有一天晚上特别想去看海,但沿海的地方离这里挺远的,这里就像被沙漠包围,不过他并不在这里长大,就是心血来潮想逃学,于是在作业册上写下许多留言给他的朋友,例如什么追求梦想这样的屁话,下课后便翻墙逃了出去,为一些放荡不羁的元素。他并没有带手机,就独自一人坐上远行的火车,到海边时已经是深夜。其实他远没有行动中那样渴望大海,也可以选择出学校后就回家睡个好觉,最终还是躺在沙滩上,周围空无一人的,还有几个坏掉的沙滩椅,以及一座废弃的灯塔,远处可能有些灯光,或是星火。前段时间他刚刚结束一段感情,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境界,他开始回忆写下的句子,如果真有一次向往,却没有实现才会变成诗意的象征,夏季的夜晚也是明亮轻快的,他成了白色浪花,逃亡者,离开这个生存的世界,但他没有跟L讲述这些主观的臆想。最终他沾上半身沙泥,散发着盐腥味,坐着大巴和同样漂泊的人一同回了家,后来什么也没有发生,朋友没有提起那张纸条,也没有挽回前段关系,就像逃学回家睡觉那样做了一场虚无的梦,海里有什么呢,是什么驱使他离开都成了无解的谜团。他说,你看所谓的逃离永远不会充斥着浪漫与诗意。

他们草率解决了晚饭,出门时外面早已下起了大雪,他们都没有带伞,Han看出Luke其实挺兴奋的,便从旁边灌木丛抓起一小团雪球塞进了Luke的领子里,那时候他正在整理围巾,后颈犹如在燃烧,很快就只剩冰冷的水痕,自然而然两人趁着一点积雪闹了起来。最后以L拽着Han的帽子往下拉挡住视线,两人踉踉跄跄走了几步倒在旁边积雪的阶梯上结束了打闹,摔倒的是Luke,隔着厚厚的衣服背部仍能感觉到被尖锐的楼梯脚磕到带来的刺痛,围巾就随意挂在脖子,冷空气肆无忌惮地从领口灌入衣服内,Han稍微坐起来,把帽子整理好理了下头发,低头看着同样狼狈的Luke,旁边走过形形色色的人,他们就那样注视许久,一言不发,大幅度喘着气,干燥的唇间弥漫着朦胧的雾气,消散致明亮的夜色中,Han低头俯身时Luke下意识闭起了眼睛,睫毛颤动,但Han只是理顺他那与帽子交缠的围巾,顺势围着脖子绕了几圈上拉遮住了嘴,揉了下Luke凌乱的刘海,便拉着他的手腕站了起来。起身后L拽下围巾笑了起来,然后垫脚搂住了H继续前行。

他问Han有女朋友吗,但并没有得到正面的回复,又问起了一些他不知道的陈年旧事,但显然Han并不太乐意分享这些,他抽身自顾自说起自己的童年,普通的成长故事,长大后独自生活,自此没有交过几个朋友,因为最后所有人都都会离他远去,但从来没有刻意封闭自己,很多事情就是自然而然发生了。Han看得出来眼前的男孩人生真的乏善可陈,但绝对不会是平庸之辈。他说他没有女朋友,以前的生活都挺无聊也挺梦幻,全是一些涣散,容易忽略的碎片,再也没办法理解过往的激情与悲伤,这些无可挽救的衰退的回忆或反应,总会遭到歪曲与破坏,已经永远不重要了。他们紧紧挨在一起,也不知道再往哪边走,不停地选择人少的街道,Han说很多感情中他都挺混账的,但也没有阐述发生的事,L似懂非懂点了点了头,这更像是一个暗示,也不为什么,某种因好奇与神秘引起的吸引力最终也会在不断的了解中死亡,或许任何情感都有着一个时限,最后一切耗尽时便回到了原点,记忆成了虚构的故事,无从考证,至此没办法靠着自欺欺人的主观臆想而生活。他没有问Han,现在又要做一个大好人了吗。


原本Han要把Luke送回旅店,但L说他忘了旅馆的名称,带的一点行李都要同学明天带回去,Han问晚上想住哪,他还没订旅馆,Luke说他们可以睡在车里吗,就拿辆不太宽敞的老轿车内,Han笑了起来,他早就发现Han喜欢歪着嘴笑,一起笑了起来,为一些不尽如人意的旅程。以及无法企及的过往与不可测的未来。路上的积雪逐渐厚了起来,他们在停车场旁边便利店买了零食,Han用假证件买了几瓶罐装啤酒,他开玩笑你这算犯法吗,H又说那你还想来点迷幻的东西吗。Luke也笑着没有答复他,然后抱着膨化食品朝着停车场仅有的那辆车走去,地上只有他们杂乱的脚印,Luke说其实他还想再玩一下,把身上东西一股脑塞进车里,然后就躺在雪地里,Han走到他旁边坐下喝着啤酒,扒着手边的雪然后洒在L头上,Luke说这里其实其实也挺无聊的,白茫茫一片,H说他们可以去更北方爬山或是滑雪,Luke嗯了一声,他猜测他怕落下学校的课程,便也没再说这些,只是坐在旁边用雪将地上的Luke覆盖,雪花落在他睫毛上变化成水珠,有几刻他们凝视着对方,那些四窜的雪花,呼啸的风声都不再重要,他们又回到了开始的沉默,发动的汽车旁弥漫着烧焦火柴棍的味道,以及干硬的发酵面包味,与地面上微弱的淤泥味,Han看着Luke的眼睛,同所有烂俗的描写,颤动的蝴蝶翅膀,这些事情转瞬即逝,他要扭过头时L拉住他的袖子直起身子吻了过来,一切都顺其自然,月光照耀这片雪地,除了白雪与月光,一切都无关紧要。

他说你并不爱我,这只是一场刻意美化的假象。另一人似乎很笃定这些不会是幻想,又或是心照不宣的默认,短暂分开后又吻了起来。L告诉他,他不会想知道那些过去的事,Han摸着Luke的头发没有说话,Luke握住他的手低下了头,他说他是认真的,然后又缓慢躺下,Han说他知道,也躺了下来,夜空中什么都没有,雪飘下来,像坠落的星光,夜是漆黑与阴冷,陷入诡异的沉默,Han率先开了口,我喜欢你,但我们什么也没有,你知道的,夜晚会消失,积雪会融化,然后一切都回到平乏琐碎的原点。这些不可推敲的激情都源于无处可泄的对平庸的抗争。他从来是不是一个理想主义,也从未对生活死心,只是他们所有的交集都荒谬至极,从一开始所有的沉默与不言之言都是暗流涌动。他说我们像那些外太空的金属块,相遇后就消失在群星璀璨中。这里看不到星空,在某时某时总会分享同一个浪漫的夜晚,Luke说雪地里好冷,雪花就那样降落到它们裸露的皮肤上,化成水后朝着低处流淌。


后半夜他们还是上了车,那时雪下得更大,风吹打着无垠世界里唯一的狭小空间,以及颤动的玻璃窗与夸张的呼啸声让这一切摇摇欲坠。坐垫上是雪融化的水渍,他们挤在后排,直到适应了温暖的室温以及从四只冻僵中逐渐恢复过来,蜷缩在仅有的一张毛毯中,就这手机的小屏幕看了几集电视剧,L第一次喝酒,被陌生的苦涩包围,看着屏幕里在时间和空间穿梭的人们,一个不会有结局无限延续的故事,以至于大部分故事都枯燥单调,一整夜也就这般被无趣消磨殆尽,后来Luke靠着Han睡着了,虽然彼此间有那么一点情愫,在跨越两人间重重障碍与隔阂是便无影无踪。一开始所有的全是虚无,然后有了光,世界才有了它的雏形,Luke先是梦到一个没有光的地方,于是他朝着前走,有时也会改变方向或是止步不前,四周什么也没有,更像是感官等一切被剥削,除了存在本身的意义。如同所有普通人,他从未有过什么宿命感,一些恢弘的理想,在学校最感兴趣的科目是物理与天文,也喜欢看冒险科幻影视作品,然后梦逐渐明亮起来,他看见蓝色的大海,就像是蓝色运动的雪,无边的夜空,转身他看见独自一人的Han,像这个故事烂俗的开头那样,他朝着他走来,没有停顿,径直走进海里,他没有追过去,下一瞬间就被巨浪淹没,海里什么也没有,他不知道被海水包裹的感觉,他想起学校里拥挤的游泳池,沉底时又缓慢浮到水面,换气时呛了一口水。梦里什么感觉都没有,一片混沌,后来就是睁开眼睛,天已稍微破晓,Han依靠着他睡得正香,他不知道他会梦见什么,还是寂静,窗外目俨然只剩白色,然后点点明亮,刺眼的光就这样笼罩这一切,什么也不会发生,然后是离别,他闭上眼睛,希望延续着刚刚未完成的梦。



自然而然他们一起在一起的时间多了起来,许多不痛不痒的交集充实着学校的日子,大部份的时间还是如往常一样,好像某些夜晚凭空消失那样,只剩对月光与雪的虚无的回忆,他们大多无声息的时光总在某个平常的一天走到尽头,毕业生整理着学校储物柜的东西,Luke跑去找Han,其实H也没在学校放什么东西,柜子门上孤零零地贴着几张海报,里面只有一些崭新的书本或是别的小玩意。那时走廊里并没有多少行人,Luke靠柜子翻阅着Han搬出的几本书,他说他可能会去当兵或是做些底层工作,然后看着Luke,本想着劝他好好学习,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看着他那几本书,说如果喜欢就全部送你吧,Luke开玩笑问他是把自己当回收站了吗,但还是很欣慰抱着那些东西和Han一起走出了学校,夏天夜晚总是来得很晚,离开时天空是鲜艳招摇的橘,像整个世界在燃烧,周围的一切都如废墟般黯然失色,没有任何新鲜事,没有夸夸其谈的理想规划,他们不约而同心照不宣把这次同行当成诀别,黄昏之下全是腐旧的气息,某一次也是黄昏,他收到Han发的一张照片,从学校操场照的一张粉红色的夕阳,里面还有L座位旁的窗户,他拉开窗帘看到了独自一人的Han,他不知道Han看到他没,但还是对着远处的人笑了起来。这一切都归咎于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奇观,他不知道最后又该做什么,相处的日子里什么都没有拥有过,只是无穷尽的行走。最后是Han抱了Luke,他说告别是毫无意义的,因为总有一天还会相见。因为一切开始前便是漫长陌生遥远的日子。


Luke始终无法解释这些关系以及对于爱情或是其他的事情,便是毫无留恋地继续生活,他们有时候在网上聊天,但也逐渐没有了联系。自始至终都没有那种除孤独外的共情,时间被碾碎成许多小块构成所有残缺的表象,那时候Han可以是任何人,在任何相处的时刻都可以置换成毫不相关的人,然后再走向大抵相似的结局。也同样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觉得自己不会再遇见Han了,本质上什么都没有那样失无可失,他独来独往,后来也有几个关系不太亲密的朋友。最先开始崩溃的是夜晚,蔓延至黄昏。某天下午的体育课潜入学校的泳池底,阳光从天上窗户射入水里,他开始憋气,水面上是同学的嬉笑打闹声,又全部凝固在消毒水味的液体中,他在其中,宛若另一个宁静甚至粘稠与停滞的世界,直到最后坚持不住浮上水面,被窗外夕阳照得眼前一片空白,然后是黑白交替,他趴在岸边,窗外是橘粉色的天空,他的一半身体裸露在外,逃离了某个温柔失真的世界,然后是爬上去,他又一次坠入水中。



重逢是始料未及的事,他感受到了哪些相似的沉默,像是一个屏障,他们间是所有的陌生的过往以及同样未知的未来,Han说他只是回来看一下,他从来没有属于过这里,就像次孤身看海,全是冲动的驱使着一切。没有那些喋喋不休煽情的废话,明天Han还是会离开,直到最后他们还保持着友善的距离,Luke说H在害怕些什么,然后在公寓门口主动吻了上去,他说每一分的成长都是痛苦的,Han犹豫顷刻又抱住了他,这些更像是臆想的结局,他们一同上了楼,亲吻,做 爱。窗外月光皎洁照亮整个房间,Han讲述了更多的故事,离别时的种种,他去当水手,经历过几场风暴,很多漂泊的日子都让他陷入对死亡恐惧的困境,Luke企图安慰他,语言变得苍白,他没有办法对此感同身受,自己拥有的一切都不值一提。Han说他还是想回来见他,Luke没有回应他,这些都该是未经雕琢的假象,他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他闻到的是薄荷味须后水以及一些烟草味。

还是关于海的梦,醒来时皮肤干燥的生硬。他没有像海浪那般翻滚,远离漆黑狭小的房间,他们挤在双人床上,Han已经醒了,他们对视,嘴里是脱水的黏稠,以及裸露在空气中未及时擦去干涸的汗液。某一刻爱意汹涌袭来,被摧毁、重构。Luke想着昨晚凌乱的故事碎片,此刻他们漂泊于风雨中。破晓前夕他们逃离这座城市,Han说他很应该庆幸自己还能回到这里,短暂的沉默,呼啸的风构建层层壁垒,Luke说这里什么都没有,他们朝着车站行走,他说他想带他去看海,他自由无垠的国度。

清晨的天空是海,橘黄色的光晕是绵软的沙滩。离海最近的时候双脚陷入沙土之中,粗糙的颗粒黏在脚心。第一次见面是跳远的沙坑旁,谁也不敢走进那一块荒地,四周是杂草,然后流浪的动物降落在此荒芜之境留下一份养料。Han说他在某个国家的码头遇到了以前的爱人,那时他们许久都未重逢,他们用零碎的记忆拼凑出无穷尽的过往。那时候Han亲吻他,谈论巧合以及蓄意的重逢,有时恍惚间他以为他看见了他,爱意虚拟的假象。他们自始至终没有承认过爱,没有用辞藻与任何行动抵达不朽的尽头。他们在船上,被无尽透明的海洋包围,下方是珊瑚,黑色的火山,沉寂,阳光下诡异的扭曲着。他是他是没办法相信他,为所有的言不由衷、不辞而别。


他们坐上远程火车,太阳从蓝色山脉间升起,Han说他会再把他送回来,起初他们经过学校,Luke没有让他独自离开,在便利店简单的解决一份早餐,冰冷三明治以及廉价奶精味的咖啡。Luke说他应该可以申请到好的大学,读一个有关机械或者物理的专业,他还不知道自己会去哪里。Han打趣道他会到一个繁华的都市,有一份高薪的好工作,也没再接着往下说,说不定会结婚生子,遗忘所有的不鲜为人知的过往。Han说他很早之前也有许多宏伟的目标,再一一忘却。在某个无足轻重的日子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消极一事无成的未来早就成了定论,他解释不清楚,就从某一刻起起他开始感到厌倦,被束缚在那些失败的日子里。至此他们谈论过往、谈论未来、谈论所有细枝末节,在黎明的火车上,闷热的车厢,Luke试探地说他也想去看海。

最终他们还是如愿以偿地来到海滩,也共享了一次黄昏,他自始至终没有真正渴望过汹涌的波涛,有人离开虚无的囚牢,很早的时候,早在某个雪夜这一切都已不朽。他发现他们间是坚硬透明的冰川,随后一切融化成水,他在颤抖,为无名的夜晚,为永恒翻滚的白色浪花。为不辞而别,为多年后的死亡。Luke说他知道他不会再抱有任何幻想,没有亲吻,没有肢体的接触。Han只是他憧憬的未知,漫长的沉默,蔓延至世界的尽头。

别谈论月亮,别谈论玫瑰,别谈论大海。谈谈所知道的,谈谈骨髓里震动眼神里造出光影的,谈谈骨头不停歇的疼痛,谈谈眩晕,谈谈呼吸、悲伤。谈谈静默。


May 4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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